01-30 新浪家居频道
三年来第一个可以阖家团聚的春节，艺术家谢天却和亲人、朋友在工作中度过。刚刚结束“属你最兔——谢天艺术生活节”，他便将12只兔子装置从杭州的茶园带到舟山群岛边的东海上，在大年初一的日出中完成一次海上巡游。当兔子最终“落户”于柴山岛时，这个带有传统意味的当代艺术项目便告一段落。
01 从杭州茶园到舟山海岛
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
——出自唐代李颀《鲛人歌》
临近农历癸卯年春节，当家家户户都在扫房、办年货的时候，家在杭州的谢天却在舟山群岛忙个不停，为自己即将实施的艺术计划步线行针。早在决定在大年初一实施该艺术计划之时，他想到了这可能是一个难以实施的项目，却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仅将兔子装置与船体合二为一这一工程，就花费了三四个小时。海水拍打船体带来的颠簸，为施工带来难度，同时还有落入海中的危险。即便如此，依然没有阻挡谢天对这一计划的热情。
谢天：设计师、艺术家、教授
杭州一直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兼设计总监
整装待发的渔船
正月初一凌晨，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谢天已经在船上等待出发。这一天，海上风雨交加，海上的冷雨是痛彻心扉的冷，由于船上没有安装用于遮挡的蓬布，谢天和亲友们只能穿着雨衣在风雨中站立了3个多小时。
即便是疾风骤雨，也未能影响每天的日出日落。1月22日6点46分，舟山日出之时，船平稳地行驶在东海上，捏了一把汗的人们终于放下了担忧。不经风雨，怎见彩虹。当搭载兔子装置的绿眉毛渔船在海上“跪拜”观音菩萨，并最终抵达柴山岛的时候，众人眼前呈现出风平浪静、万象更新的景象。
在东海迎接日出
此次海上巡游的兔子装置，源起于1月13日开幕的“属你最兔——谢天艺术生活节”。谢天将12幅水墨兔子和12只发光的兔子装置带入杭州市长埭村的村道和茶园，并在开幕当天举办了一场原汁原味的乡宴——邀请百余位朋友赏作品、品书法、尝土菜。在谢天看来，朋友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这种情感则是中国传统社会中维系人与社会的重要纽带。
此次的东海巡游是长埭村展览理念的延续。因为规划和建造一座海岛美术馆的缘故，谢天经常到舟山的柴山岛和白沙岛调研，因此也与这片海域结缘。确定柴山岛为项目实施地点后，他便邀请朋友同他的兔子装置进行新的旅行，把情感从亲情、友情延展成对大自然的感谢。
“属你最兔——谢天艺术生活节”现场
海水拍打礁石，卷起浪花朵朵。谢天在舟山群岛调研时发现，观音信仰影响着这一地区广大民众的精神生活。居住在海岛上的人世代以捕鱼为业，变幻莫测的大海则让他们期盼某种神秘力量保佑自己逢凶化吉，因此也形成了渔民特有的风俗和信仰。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但是“爆竹声中辞旧岁”的场景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大年初一祭拜的传统逐渐消减，甚至已经成为一个传说。谢天感慨现代社会变化得太快，要恢复原汁原味的传统自然是不现实的，在当下找回传统的精神内核，用新的方式走下去，才是留给未来的财富。
02 一次注重实效的艺术行动
海岛专寻知友来，堪把扶风唤。
——出自金朝王哲《卜算子·卜算词中算》
短短的海上巡游，谢天却花了很长时间做准备工作。不仅找到了舟山传统的绿眉毛渔船，同时对柴山岛进行了深度调研。在他看来，在地性首先要对当地的民俗和民风进行深入挖掘。
搭载作品的绿眉毛渔船
搭载兔子装置的绿眉毛渔船，因用黑色油漆在船首两侧画上两只眼睛，在两眼上方各涂一条绿色油漆而得名，这一舟山渔船的特征被形象地称为“绿眉毛”，并与沙船、福船、广船一起成为中国古代“四大名船”。在明代，绿眉毛船追随郑和率领的庞大船队七下西洋，遍访亚非3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启了世界航海大发现的先河。
现在这种船已经很少在舟山群岛见到了，谢天之所以花费很大心力找到这艘船，就是为了完成传统与当代的融合。由表及里，通过行动真正触及精神内核。
柴山岛位于舟山群岛东南部，与朱家尖和普陀山隔海相望，与白沙岛相邻，略呈圆形。柴山岛没有开发前多柴，附近岛上的居民常来此山砍伐，故名柴山，至今已有200多年历史。岛上常住居民中老年人占比超过80%，平均年龄在70岁以上。面对中国老龄化社会的现实，谢天希望用艺术的方式为这些饱经海风的老人们带去祝福和陪伴，让设计和艺术真正为社会贡献力量。
大年初一的夜晚在柴山岛布置作品
12只兔子最终置于柴山岛的丛林中、岩石间，白天在阳光下与岛屿融为一体，晚上发光的兔子在夜空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大自然间跳跃。安放在森林和岩石之间，这恰是兔子喜欢的环境，作品和环境得以充分融合。
柴山岛作为一个旅游岛，兔子在这座岛上很容易成为一个打卡点，让更多人留意到这座小岛。当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岛上，这组作品便有了更多的参与性与公共性，小岛在某种意义上也获得新生。而类似这样的活动如果能够有计划地持续展开，或许可以起到如日本濑户内国际艺术祭的效果，让更多年轻人回到岛上，出现在老人的身边。
03 传统在当下可持续发展
渺渺风帆来海岛，冥冥江树接烟沙。
——出自元代钱惟善
《雨后登吴山过城隍庙眺望》
海洋孕育了生命，联通了世界，这次艺术项目也是对大自然馈赠的感谢。12只兔子艺术装置落地柴山岛后，或许未来还会巡游到其它海域。谢天通过一种融通古今、关怀人性的思考方式，艺术让人与自然更加协调，达到了庄子所畅想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
>> 时隔两年，谢天来到杭州的美丽乡村，把12只“兔子”放进了茶园
>> 成为设计界“行走的教科书”后，谢天给自己找了个苦差事，他要做一个艺术家
从设计师到艺术家，从2019年威尼斯双年展57号国家馆展览，到2021年的十城巡展，以及2023年长埭村艺术生活节，谢天不断将中国传统文化与设计思维引入艺术创作，由心而发，迸发出新的视觉体验。
他认为在全球化与趋同化的时代，只有挖掘独特的民族与地域文化，才能让传统散发出新的生命力：“保持文化的独特性与多样性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要通过设计去思考、去展现、去影响。”
2019年威尼斯展览现场
2021年十城巡展收官站杭州招贤寺展览现场
谢天在瑞士伯尔尼大学读研究生时，他研究的课题就是可持续发展，特别是传统、当代与未来的关系。正是因为他对于舟山群岛民风、民俗很是熟悉，也了解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期盼，也为项目赋予了更多介入社会的契机。在他看来，新事物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推翻过往的一切，而是要通过微更新，让岛屿的环境得到保护和改善。
虽然艺术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它会慢慢积聚力量，在未来发酵出更多的内容。谢天此次的艺术计划根植于地域文化，强调文化自觉，通过空间、材料触摸到中国传统中最深远的精神内核：“对于中国艺术家来说，只要你成长在这片土地上，即便远渡重洋，所呈现的精气神依然是这方水土的。”
大年初一凌晨在东海上的兔子装置
大年初一晩上在柴山岛的兔子装置
要真正做到文化复兴，对自然和文化的敬畏以及民众的参与都必不可少。谢天的艺术创作，呈现出一种回到本我的状态。他认为改变生活方式和实现可持续发展是人们传承传统文化与设计思维创新的一个切入点，是需要团结全社会的力量一起推动的。如果说最初的设计思路是for people（为了人们），那么现在已经发展为with people（和人们一起），甚至是by people（由人们完成）。
文字｜顾博、于奇赫
图片｜谢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