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23
设计师，得学会用作品讲故事
————戴昆演讲实录
今天这是一个我特别不习惯的场合，一个是我跟戴蓓在一块做活动，她每次一说戴老师也不知道是说她还是说我，特别是在我们家，一般别人说戴老师的时候都说我爸爸，如果我爸爸不在的场合，说戴老师都是说我姐姐，几乎没有人说我是戴老师。所以她在台上说，我一直特别紧张，她到底说我还是说她自己。
再一个就是评奖。评奖这事，因为我确实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什么得奖的经验，我也没得过奖。所以评奖是我特别不愿意参加，有的人就没什么挫折感，评了就评了，得了就得了，没得就没得。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我胜负心特别强，我要评就必须得得，要得就要得金奖，所以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评奖，因为我接受不了这种失败。
今天我特地问了一下，参加评奖的这些是不是都是自愿参加的。说都是自愿的，那就活该了，反正你们是自己来的，不怨我。
我先表明一下态度，我觉得评奖这事大家别太当真。评委这事，也别太当真。应该这么说，比如说今天一个比赛，我们选美羊羊，这群评委真的是好看的羊吗？不一定，他们可能就是隔壁猪圈里头看羊看多了，但他身上不一定能长出羊毛来。所以评判一定有很多不同的标准，今天谁得奖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标准，我选了一些有意思的作品。我觉得这就是我看那个作品的时候的过程，我跟大家来分享。因为这个分享是极不公平的，我能说你们，你们完全没办法反驳。所以我用这个时间的一半来说你们，然后另外一半的时间你们可以反过来提问题或者是我们可以讨论，这样相对比较公平。
第一件事，我今天第一次穿这个T恤，“no master”，这个T恤背后的字很多，可以定义你的不一定是可以定义我的。就是可以让你觉得值得向前的不一定是让我值得向前的。我可以喜欢你不喜欢的，你是你，我是我。大概是这个意思。我们今天是以这样一个精神开始，这是一个多元的时代、碎片的时代，早就已经没有一个单一的价值观说要统一到什么尺度。
最近我在一个外国网站上，看到一个英文的帖子，帖子的题目就是“I am not a master”，下一句我猜就是“you are master”，master慢慢就变成一个骂人的词了。我知道你不是master，你干吗要再告诉我一遍呢？你有多想是啊。
我做评委最痛苦的经历，就是必须要看每一张照片，只有看完了每一张照片以后才知道是什么样子，所以这个事情特别累，做评委是特别耗时间的活儿。我只是按照新浪网给我的文件顺序，那些文件当中有一些没有意思的就被我去了，我选择了一些有意思的设计。
精彩品评
这里面有些朋友我认识，有些朋友我不认识。第一个是金永生的。金永生是属于那种天生就会做设计的人。对设计师来说，也许有的人是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
有的设计师是很容易掌控这个的，比如这个房子，你很难说它哪个地方做得好，哪个地方做得不好，但基本是得体的，这些所有东西放在一起的时候，它是合适的。
在整个环境当中，这个环境的颜色是被控制的，这个颜色被控制了，互相之间是有呼应的，面积是得体的，这确实是挺高手的做法了。
我想这样的具有烟火气又很好看的房间，是对很多设计师是不容易的。就像跑百米一样，你但凡有一次进过10秒，你就是世界级选手了。有的人一辈子连12秒都进不去。
这是罗伟的作品。这个小朋友是有特别强施工图功底的孩子，他在广东的各种设计公司里面画那种特别严谨的施工图，画了很多年，画得很好。你看这些照片能看出什么来？就是施工图画得太好了，是一种病。他的技术太好了，但是技术太好了有时候变成一种病态，就是没有瑕疵，但是很无聊。房子跟人的气质其实是能对上的，你会发现当那个人自己的气质和那个房子、和那个设计，是要对上的。
你要做设计师，唯一的风险就是没成。但是当时那个时代，像我这个专业背景的人很少，建筑系毕业的人挺多的，但是干了十几年建筑师的比较少，大部分人直接就转行了，所以每一个人从他的作品当中，当你看到他一点的喜好，他有可能的内心的想法的时候，那个作品会突然一下子变得容易打动人。
王伟我之前不认识。我看到这个小房子，如果王伟也喜欢柯布西耶，你也看到过柯布西耶给他妈妈做的房子，你也受过这个感染，那这个房子会变得顺理成章，像这样一个房子，设计师用一个逻辑一直贯穿到底了，所以变得很容易打动别人。你觉得它的所有的存在是因为那样一个关联性，所以它的形式、它的所有东西很容易勾合在一起的。
这是王与的作品。王先生在这一次所有的作品当中给我印象非常深刻，我印象深刻的原因并不是你做得多么牛，而是在我看来你是绝对有天赋的设计师。王先生是挺能讲故事的人，他得到了一些很好的机会，比如说做一个哈雷的店，那个空间颜色是对的、构图是对的、故事是显然可以把你带到这个路径里边来的。
感到就是各种做得都得体、各种做得都合适，除了有一点，就是太得体了。每个地方都挺令人喜爱的。这样的成本并不高的设计，能做成这样，其实是相当的高手，很不容易。
筷子餐厅也是相当印象深刻，因为要做到这样，是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做磨合节点的，这个餐厅代入感很强，完全让你对这个菜、这个气氛产生联想的。这是我们在座很多评委老师都做不到的。我必须得说，你要坚持做设计，你是有天分的人。有些人天生就会讲故事，这是挺难得的。
这是喵小姐的会客厅。做场景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把一个场景做到让人掏手机拍照片是更不容易的事。
杨先生的作品让我们看到打造一个场景的能力。一定有很多地方让你觉得那个东西是那个地方挺好的可以拍照片，你可以站在这、站在那拍照片。这是一个设计师的基础的技术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表现。换句话说，在技术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了，完全可以完成很好的他想要的场景，然后把你带入。
一个场景可以做到无可挑剔，但是它是不是最合适的。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最合适的？因为这么强的这种亲切的亲子的氛围，和这个盘的销售的目的，和这个场合的目的，是不是最合适的。其实这个是我们做设计的人有时候比较难的一件事。你发现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你可以达成一个特别好的效果，可是这里面和那个空间的使用、用途有一点冲突。到底是就着哪一个往下走，其实是比较难的。
我以前在北京市建筑设计院的时候，老先生们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就是北京院最早的时候创院的几位老总之一，有一位叫张镩，他设计了北京民族文化宫等等十大建筑，他曾经有一次在评图的时候，说年轻人的设计方案，说这个方案立意很好，平面很好，立面很好，整个体型做得无可挑剔，只是有一点，放在这不合适。这是最狠的批的方式。
殷志伟，是一个可以在房子当中做出自己的气质来的设计师，这个其实挺不容易的。通过你看他的简历，你看到他的学习的背景，他之前学习的路径，他的两个专业的学习、学位对他的影响。你会发现那些艺术品进到那个空间来的时候，进入的更合适，那个度的控制更好。空间和画面能够挺好的结合在一块，画面当中、空间当中选择的那些形式上的语言，是很节制的。比如说他在整个的立面、家具等等的选择上，只是用简单的几何形体。但是这个房子在吊顶上然一下子又把那个张力拉开了。
我们都说讲故事，但是讲故事的时候真的想把很多东西都讲到一起是很难的。特别是这些不同材质的构图出现在不同面上的时候，互相之间还有一定的逻辑性、关联性，这个其实挺难的。所以这个房子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我们今天在评价这些房子的水准的时候，还需要关注一件事，就是这些房子私宅和样板间是不一样的，样板间设计师的把控力更大，但是私宅很多时候是受到业主很多的牵制的。
在这样情况下完成到这样的水准，可以看到一个设计师他自己的个性貌似已经基本上可以出来了。如果他沿着这个方式形成自己的一套形式感、手法，这个方式未来是可以被别人认知的。
我看到很多微信上设计师、设计公司的作品，完美的不真实。我觉得一个房子一定是要有一点混乱的，就是觉得容易亲近，一定要有一点烟火气，觉得它跟我之间容易有关联。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设计师发布的这些作品，都好像在天上一样，只要一说中式，看着都跟八宝山似的。这就不能再说了。
第二，关于这几年以来特别是时髦的包装、宣传、推广，我看到的大部分的包装和宣传推广，最后都把自己给营销了。我发现很多先生在包装自己的时候，花了好多钱、好多精力，结果下去好多年以后全世界只有他自己信了，他真信了。这是个特别悲哀的事情。我想如果我们大家作为朋友的话，我们应该互相多提醒。
所以我自己觉得，我们刚才看这些照片，只有体力是完全不可挑战、不可复制的。所有的东西，你能取得的捷径都有可能是虚幻的，但只有一件事，你下去的精力是绝对不可能挑战。我一直是这样信奉这件事的。只有这个是不可逾越的。老同志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一定每天都在拼命，如果年轻人想灭掉老同志，你们还保有每天这么有情调的生活，是很难的。至少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我们基本都处在没什么朋友的状态，不管是男朋友、女朋友，都没什么朋友，人畜无害， 每天在办公室里十几个小时，还能有什么呢？如果你每天喝酒，有很丰富的生活，你还想灭掉老同志，没可能。梁志天已经61岁了，你拿他的时间表看一下，试一下，你作为一个40岁的人都受不了。你想灭掉他，除非他自己退休了，你才可能灭掉他，否则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