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永中:此时此地 重新定义中国式居住|中国设计公开课演讲

2019-10-08 新浪家居

诠释“取半舍满”的设计思维

演绎因势而生的空间美学

2019中国设计公开课南昌站

跟着吕永中的脚步

重新定义中国式居住

  

吕永中

吕永中设计事务所主持设计师

半木品牌创始人兼设计总监

分享主题:《此时此地——重新定义中国式居住》 

吕永中:

我想讲讲这些年在做什么,讲讲“此时此地”。在这个“时”与“地”,可能可以营造什么样的平台,让人与家庭,我们的社会更好一点。用设计的语言,与生活产生联系,更加润物无声地完成理想,共同建立更好的人居环境。

- 思 考 -

去年恰好也是我的50周岁,此刻更需要总结下自己。也许之前的设计更多是凭直觉在创造,无论好与坏,我该走好下一段路,人与器物都应该因创造更好的可能性而存在,从东方的造物美学来看,设计是承载从万物当中衍生而来的对话,捕捉之后再翻译出来。

设计是装饰吗?天地之美本身即存在,只是需要想象的营造来完成,由于人类建构的体系所以产生了美学,它需要哲学上的思考而不是表现主义的呈现,西方的表达与东方的表达碰撞交流后也会有更大的空间去营造,同样可以把设计的纬度拉得更广。

设计永远在关系当中,呈现在特定关系中的状态。从这点上说,设计即是空,永远都在追求无数的关系,无数的矛盾中最精确的点,所以当下这个时刻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翻阅过去的纬度,无法确定我们是谁,当下是谁,设计永远是最精确的时空建构。

今天现场有很多年轻的设计师,所以我有必要分享下我是谁,我如何变成现在这样。我于1986年从四川考大学来到上海, 1990年毕业留校当了一名教师,我想尽量不要过于沉溺在教书的情结中。因为我坚信人生有两个节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是30岁,一个是50岁。

30岁从大学毕业后要拼搏,要立足社会,所以需要思考到底是要市场还是要专业,那时因为经常在上海,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波动能量。生活一直在发生变化,我们已经不缺一个杯子,物质渐渐充裕,而大家依然这么忙碌,意义在哪?

2000年时正值32岁,我觉得在上海最缺的是时间。作为一个创造者而言,需要表达的不是已经拥有的,而是缺少的,不光是个体,往往是群体,所以有些时候需要先把自己参透。当时我塑造了“笛香”,想要留住一炷香的光阴。

管子是关于空间的表达,内部燃烧的香是时间的表达,通过空间内烟的流动我们可以看到时间的流逝,这是把一个所谓无形的东西转化为有形的东西,时光是被虚度了吗?不,有时候这种消耗只是在补充能量,让人从繁杂的事情当中暂时抽离。

人同样可以营造时间,因为从四川这种安逸的地方突然调到了迅速发展的上海,我感受到了时空轮换的压力,空间关系与人文状态的变化,我感知到了周围的气场。

2006年的时候我38岁,我开始不断思考“已经有那么多杯子,我还可以做什么杯子”,到今年为止我的家具品牌“半木”已经有13年历史。起初非常迷茫,做半木的起因非常简单,我家里缺一张桌子,我就设计了一张桌子。在这之前,做过上万平米室内设计方面的项目,但我觉得那里没有“我的东西”,可能那只是形式的东西,我当时觉得自己只是个比较好的“编辑”而已,而不是“创造者”。

怎么做真正的我的东西呢?我觉得把它缩到一个器物里面,未尝不是一种方式。我去更多地向器物学习,更深地去理解古人的话,所谓器以载道、所谓体用无二,通过更多的实践尝试去理解,是大还是小本身没有太大意义,思想可以无限宏伟,也可以无限精微。

- 造 屋 -

2006年,我开始思考,如何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营造一个可以生活的空间,恰恰是小的空间设计才最考验人,一个简单的两人之家便成为了我的命题。

“半木之家”手稿

当年从教书掉到了市井里我才知道,原来社会还有这么一群人, 23.5㎡的小店让我真的“接了地气”,遇到了各种不同的人。

精确计算了整个空间的高度,也分析了居住者的行为动线,从下面的餐厅楼梯上去,二楼中间有一张床,后面还有放衣服的地方,非常简单的一个空间,却是一个小小的起点。

之后,我又找到了一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一个马路菜场边上的一百多年前的仓库,砖木结构。虽然只是个仓库完全可以用短的木料打造,但实际上的木梁却是一根完整的17米长的木料,这让我非常惊讶,因为造物是反映时代和人的精神的一种体现,可以从物看到当时的时代和人。

70公分的砖墙,17米的木粱,我感觉这个空间已经有了足够的能量,我需要做的只是轻轻地,把历史的灰擦掉,再放入几个玻璃盒子即可。东方是非常强调时空的,进入的过程比进入还精彩,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是需要过程的,这种状态能帮助你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若干年后,我遇到很多人,各行各业都有,他会和我说他都去过这个空间。不得不关闭这个空间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告别仪式,一个器物在世上的存在不易,但是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

现在的上海已经没有“路边摆摊卖菜”的城市记忆了,城市标语“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我的理解是城市能让在这里生活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尊严,所以要通过很多方式去达到这种宽容度。

2008年,爱马仕请我为他们创作橱窗设计,当时关于主题“印度年”。有一些别的国家的设计师,从泰姬陵等等当中去找灵感。我想我怎么去表达呢,想到了一个“转”字,从之前看到的上海卖菜阿姨那里得来的。她一圈一圈,早上把青菜摆好,再慢慢卖出去。就像一个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过程。我觉得她很高贵,这种贵气无关于有钱没钱,无关于衣着。

“时间”手稿

很多成功的企业或品牌,是靠时间积累出来的,时间记录了无数要做的事情,所以我用记忆的方式把时间“卷”起来。

“爱马仕”品牌的橱窗,我想用最普通的东西来打造,奢侈的表达不在于使用的材料,而在于背后的精神,所以我采用了一百多米的密度板,而当中用了实木,寓意品牌要有坚实的基础。

徽州,这个村落的发展对于今天的城市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很多年前徽州人因贫穷而走南闯北,只为了能够荣归故里光宗耀祖,所以他们回来后非常乐衷于兴建私塾祠堂等建筑。

与之相反的是苏州,苏州是退隐之地,玲珑剔透,好像不需要再抗争。

徽州有保土原则,家中会有天井的设计,现在城市不可能再造出这样的房子,但可以承载一些古老的记忆。

2007年设计过的一个博古架就是古老与现代相互交融的结果,现代办公因为有电脑网络的植入,所以需要寻找时空不同的平衡。中国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阴阳体系,而这套体系能够持续上千年的根本点讲的是平衡与生生不息。

44岁的时候我到了北京,当时在北京草场地国际艺术区建了“半木空间”,我在本身的挑高空间基础上调整了尺度关系增加了隔层,放置了一块镜子将光线反射到空间内,让阳光充满整个空间。

很多空间场所会有固化的好与坏的地方,恰恰这个最坏的地方反而是最容易创造独特点的地方。上面的书院控制了光线,通过镜子反射到下面。

光线在一个空间中是至关重要的,什么样的土壤能够滋生思想?答案是比较阴暗,柔软的地方。作家写书一般喜欢在咖啡厅的角落,灵感会像水一样自然而然地产生。苏州的场所也体现出了同样的脉络,玻璃上的小孔就像一块块的砖,既解决了空调的问题,又能有照应。

同样的天井我会应用在不同的地方,做一些微小空间里的改变,光有非常多的属性,有直射的自由明亮的光,也有日式的悠悠日光。

2018年我在郑州设计了一个地产项目,它的入口朝南。朝南很重要,可以展开人与人的关系,场地的关系以及温度的关系。

有人说“万物有灵”,曾有一个日本人捡到一块石头,他会去倾听石头在想什么,我相信光也有灵魂,尤其是从南面而来的光会有不同的变化,所以我利用原有的位置做了一个光的容器,而外面的墙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开口去吸纳光线。

在我看来,有光才会有所有的东西,如果没有光就没有一切。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但其实建筑也是时空的音乐,这个空间因为有了光好像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我没有把四周涂成白墙来反射光,我只想让光安静地落在墙面上。

- 造 物 -

“人体工学”是一门艺术。很多人只知道欧美人普遍高,但不知道欧美人与亚洲人的区别不在上半身而在腿部,所以中国人使用北欧的马桶会不舒服,这时候就需要研究亚洲人体的原理,如果产品的设计不是为你来服务,那就算不上是一种真正的关爱。

第二是“结构力学”,结构会跟人体发生联系,支撑方式也会跟地心引力发生关系,无数的关系交错。设计是因势而生的美学,而不是想象表达的美学,最舒服的形态才会产生美,美是可以经得住时间考验的。

美学上,每个国家可能有点不同。我觉得法国是气质美学,法式优雅;意大利是生活美学,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德国是哲学,有时候有点呆板。那么中国呢?很多人提到“中国”会说“新中式”,但一旦成为什么“式”的时候就意味着把一个概念固化了,就死亡了。哪怕说是“中国风”都更好一点点。中国的文化母体非常深厚,精妙的汉字可以表达万事万物,生成人类诸多的元素,这是很多国外设计无法超越的地方。

椅子用“微笑”的曲线欢迎人坐下来

清风禅榻显示出一个人的气质与骨骼

我的木作是框镶板,田字格,会产生四面的能量。在我想象中罗汉是腾空在上面,我就做了这件罗汉榻,整体榻的造型,软包的布面与实木木作的造型呼应,相互产生吸引力。

我在50岁时,就是去年,做了一个酒柜。尝试说一个家具能不能改变一个空间,一件小小的器物改变你的生活。上一刻是工作,下一刻可以更柔和,来片刻微醺。创意不是刚性的,它一定是一个水的状态。

  

最后回答一个问题,很多人会问我的家具品牌“半木”是什么意思?13年来有无数人给出了无数个答案,在马当路的市井里有人问是实木吗?是不是半价?有做奢侈品的专家说,半木是一群有点木的人。还有位研究哲学的朋友说,半木非木非常木。最后一位在庙里修行的,说是格木。半木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大家去参与和想象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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